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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1月6日星期四

用清晰的语言描述重要的问题,“场景”是意义的源泉  重新想象2018 简书作者 0.0802018-06-14 04:30打开App 阅后即焚-6月


  大家好,很高興有機會再次和大家分享我對教育的一些看法。

中國學校的教育內容,數學,物理,化學等等,都是西方文明的東西。其實不僅僅是學校教育,想一想,我們過的是一周七天,禮拜天休息的日子。爲什麼休息?禮拜誰?整個世界都是基於西方文明,猶太-基督一神教,耶和華創造天地的宇宙觀在運轉。西方文明的核心之一是所謂“邏各斯”。Logos來自希臘語,在基督教文明的語境中,大意就是上帝的話語。在中文翻譯中,翻譯為“道”。聖經中說“道成肉身”,這個道,原文就是Logos。聖經中還說,“太初有道”,這裡的道,英文原文是Word,說的也是上帝的話語。Jordan Peterson在他的演講中,強調Logos可以從混沌中帶來秩序,必要的時候,還能將壞的秩序,恢復到混沌。說的就是Logos強大無比的力量。

神的話語在神學中是核心。同樣,在人這裏,我們是否有能力使用清晰的語言承載思想,極其關鍵。邪惡勢力欺騙和奴役,正是從混淆和毒化語言開始。《1984》對此有生動的描述。Jordan Peterson以一己之力對抗加拿大C-16法案,其重要原因,就是這個法案強制人們用Ze稱呼變性人,而不能是He 或 She。從神學角度,這是從根本上變亂語言;在世俗層面,這是侵犯言論自由,比不讓你說什麼還要糟糕,這是用世俗法律逼着你必須說什麼。Jordan Peterson堅決不說,聲稱不惜入獄絕食、以命相搏。他基於深刻的神學思考,獨立不改,成爲這個混亂危險的世界上,中流砥柱般的英雄人物。

如何使用語言抽象和描述這個世界,我教給兒子一些心得。我談了兩方面:一方面是這些方法的用處,一方面是這些方法的局限。不談一個方法的局限,還不能說真正了解這個方法。

A

我問兒子:“你在學習數學、物理的過程中,有沒有這種感覺:一道題你完全沒有思路。別人告訴你這道題如何做,他們講的每一步你似乎都明白了。但是所有步驟合在一起,你不知道他們是如何想出來的。合上作業本、卷子,讓你重複一遍,你很難做到。再遇到同樣的問題,你仍然是腦子一片空白。”“對,總是這樣。”“你知道爲什麼嗎?”“不知道。”

“數學、物理,乃至歷史、文學、音樂、藝術,其根本都是,他們在用自己的方式描述這個世界。在文學、音樂、美術、建築等領域,很多時候人們描繪和展現自己的內心。人也是這世界的一部分,描述和展現人的內心,也是對世界的描述。”“人們如何理解這個世界?一個重要的辦法,是

1. 將現實中實際存在的東西,用不同的概念描述,此刻,現實世界被抽象成為你思維中的概念;

2.找到概念之間的關係,使用邏輯分析歸納,從已知認識未知;

3. 將你在思維中得到的結果,映射到現實中,看看結果是否行得通。”

“這是一個從現實到思維,再從思維到現實的過程。當我說:‘這是長凳’四個字的時候,這句話裡有三個東西:‘這’,‘是’,‘長凳’。第一東西,就是‘這’,指的是實際存在的那個長凳的實體,英文是entity;第三個東西,‘長凳’這個詞,是用以描述實體的那個概念。”

“而實體,entity,其實是無法被完全描述的。因爲它有無窮無盡的屬性。不只是長寬高,重量,顏色等等。每一處細節,都是這個實體獨特之處。你少描述一個地方,就沒有完全描述這個實體。這是從屬性的多少上談。而且,你稱它爲長凳,只是你坐在上面休息的時候。如果你在上面鋪上褥子,放上枕頭、被子,支起蚊帳,它是一張窄床。在少林寺武僧手中,它是兵器。所以概念是無法完全描述實體的。概念是在一個特定場景中,思維對實體的抽象。”

再比如,“親愛的,是我。”這句話是什么意思?請看下面兩個場景。

黃昏降臨,萬家燈火。妻子精心準備了晚餐,美麗的桌布、精致的餐具、搖動的燭光。丈夫在下班路上,去花店選擇玫瑰。電話響了,丈夫的聲音在里面說,“親愛的,是我。”這句話充滿愛意。

黃昏降臨,萬家燈火。一位臉上帶著隱約傷痕的女人,和六歲的兒子在空蕩蕩的小公寓中吞著冷pizza。這位女人從家暴中逃離,輾轉幾個城市,逃亡一個多月,避開威脅她和孩子的丈夫。電話響了,丈夫的聲音在里面說,“親愛的,是我。”這句話充滿恐怖、威脅。

我們可以看到,同樣一句“親愛的,是我”,在不同場景中,意思完全不同。我們可以知道,句子的意思,是語境、上下文(英文是context)賦予的。

我對兒子說,“你注意到了嗎?第一個例子中對於那個實體的指稱、第二個例子中的那句話,其意義,是它們所在的場景賦予的。有了這個意義,那個實體才能被抽象成一個概念。沒有那個場景,這個實體就沒有它的意義。人也是場景中的一部分。沒有場景,沒有人,也就沒有人思維中的概念抽象它。”“記得老子說‘天下萬物生於有,有生於無’嗎?剛才我說的,就是我對‘有生於無’的一個理解。實體是‘有’,那個場景,對於‘這是長凳’這個以思維將實體抽象為概念的過程來說,是無。因為場景根本沒有出現。一般人注意實體,而大師注意場景。記得留心場景。”

“關於有和無,老子還說過,‘三十輻共一轂,當其無,有車之用。埏埴以爲器,當其無,有器之用。鑿戶牖以爲室,當其無,有室之用。故有之以爲利,無之以爲用。’‘有’,是人看得見、摸得到的那些東西。而‘無’,是賦予‘有’意義的那些東西。這是扯遠了一句。”

B

“回到眼前,你知道學習數學、物理,什麼是最關鍵的嗎?”“是什麼?”“概念/定義、他們之間的關係,以及前提條件,也就是場景。”“你理解定理、定律,或者某一道題的時候,首先要看敘述中的名詞,每個名詞,是否確切知道其中的含義。是否知道這個名詞與何種定理相關,那個定理說的是什麼,如果應用,需要什麼樣的前提條件,這些條件,在這道題裡面,是否提供了。其次,要看敘述中的動詞,這些動詞,描述了概念之間的關係。那些加減乘除等號,就是用於抽象這些關係的。此前,你學過的定理、定律,描述的也是概念以及他們之間的關係,還有自己的前提條件。把握概念/定義、關係、前提條件,針對上述三件事,提出問題,精煉你的問題,以問題引導,區分知與不知。”

“區分知與不知很重要。在你學習的時候,一個大的不知道,是由多個小的不知道構成的。你釐清有哪些小的不知道,找到他們之間的關係。這種關係,有的時候你能找到,有的時候找不到。找不到的時候,你要猜。”“猜?學習靠猜?”“對。在一個場景中,這幾個小不知道之間可能的關係一般也就三四個。你列出這些可能關係。”“把每一小的不知道,再用上述辦法,分解成更小的不知道,列出這些更小的不知道之間的關係。”“從上面的三四個關係,到下面的每個小不知道的三四個關係,你現在有十幾條路徑,通向不同的可能的答案。有不少路徑,裡面存在著明顯的錯誤或矛盾。此時,這個路徑就被劃掉,這個推論鏈條是錯的。很快可選的答案,只有那麼幾個,也許只有一兩個。此刻你幾乎已經找到答案了。”“即便沒有找到答案,你也得到了高質量的問題。你用這些高質量的問題,結交高明的人。因爲高質量的答案,使用高質量的問題掙到的。無論你是問別人,還是問自己。”

“概念/定義、關係、前提條件也就是場景。針對這些提出問題,區分知與不知,加上一些想像力。那個未知,像是一塊巨大的花崗岩。此前你的學習,你象鑽頭一樣,鑽一個花崗岩。你的力氣是有限的,你鑽紅了,也變軟了。現在,你像是樹根,裹住花崗岩,上面的每條縫隙,就是你把大的未知變成小的未知的入手處。你的細小的根深入到那些縫隙中,再深入到更小的縫隙中,你一用力,(別人看不出來你用力),整個花崗岩散成一地小石塊。”

“如此,在學習中,你會無往不利。”“人們都會說你聰明。但是你自己明白,你只是知道自己不知道什麼。”

很高興分享自己的想法,謝謝大家,我們下次再見。

虞超教育随笔4

2019年3月3日星期日

余英时:青年人要怎样读中国书

中国传统的读书法,讲得最亲切有昧的无过于朱熹。《朱子语类》中有《总论为学之方》一卷和《读书法》两卷,我希望读者肯花点时间去读一读,对于怎样进入中国旧学间的世界一定有很大的帮助。朱子不但现身说法,而且也总结了荀子以来的读书经验,最能为我们指点门迳。
我们不要以为这是中国的旧方法,和今天西方的新方法相比早已落伍了。我曾经比较过朱子读书法和今天西方所谓“诠释学”的异同,发现彼此相通之处甚多。“诠释学”所分析的各种层次,大致都可以在朱子的《语类》和《文集》中找得到。
古今中外论读书,大致都不外专精和博览两途。
“专精”是指对古代经典之作必须下基础工夫。古代经典很多,今天已不能人人尽读。像清代戴震,不但十三经本文全能背诵,而且“注”也能背涌,只有“疏”不尽记得,这种工夫今天已不可能。因为我们的知识范围扩大了无数倍,无法集中在几部经、史上面。但是我们若有志治中国学问,还是要选几部经典,反覆阅读,虽不必记诵,至少要熟。近人余嘉锡在他的《四库提要辩证》的序录中说:“董遏谓读书百遍,而义自见,固是不易之论。百遍纵或未能,三复必不可少。”至少我们必须在自己想进行专门研究的范围之内,作这样的努力。经典作品大致都已经过古人和今人的一再整理,我们早已比古人占许多便宜了。不但中国传统如此,西方现代的人文研究也还是如此。从前芝加哥大学有“伟大的典籍”(GreatBooks)的课程,也是要学生精熟若干经典。近来虽稍松弛,但仍有人提倡精读柏拉图的《理想国》之类的作品。
精读的书给我们建立了作学问的基地;有了基地,我们才能扩展,这就是博览了。博览也须要有重点,不是漫无目的的乱翻。现代是知识爆炸的时代,古人所谓“一物不知,儒者之耻”,已不合时宜了。所以我们必须配合着自己专业去逐步扩大知识的范围。这里需要训练自己的判断能力:哪些学科和自己的专业相关?在相关各科之中,我们又怎样建立一个循序发展的计划?各相关学科之中又有哪些书是属于“必读”的一类?这些问题我们可请教师友,也可以从现代人的著作中找到线索。这是现代大学制度给我们的特殊便利。博览之书虽不必“三复”,但也还是要择其精者作有系统的阅读,至少要一字不遗细读一遍。稍稍熟悉之后,才能“快读”、“跳读”。朱子曾说过:读书先要花十分气力才能毕一书,第二本书只用花七八分功夫便可完成了,以后越来越省力,也越来越快。这是从“十目一行”到“一目十行”的过程,无论专精和博览都无例外。
读书要“虚心”,这是中国自古相传的不二法门。
朱子说得好:“读书别无法,只管看,便是法。正如呆人相似,崖来崖去,自己却未先要立意见,且虚心,只管看。看来看去,自然晓得。”这似乎是最笨的方法,但其实是最聪明的方法。我劝青年朋友们暂且不要信今天从西方搬来的许多意见,说甚么我们的脑子已不是一张白纸,我们必然带着许多“先入之见”来读古人的书,“客观”是不可能的等等昏话。正因为我们有主观,我们读书时才必须尽最大的可能来求”客观的了解”。事实证明:不同主观的人,只要“虚心”读书,则也未尝不能彼此印证而相悦以解。如果“虚心”是不可能的,读书的结果只不过各人加强已有的“主观”,那又何必读书呢?
“虚”和“谦”是分不开的。我们读经典之作,甚至一般有学术价值的今人之作,总要先存一点谦逊的心理,不能一开始便狂妄自大。这是今天许多中国读书人常犯的一种通病,尤以治中国学问的人为甚。他们往往“尊西人若帝天,视西籍如神圣”(这是邓实在1904年说的话),凭着平时所得的一点西方观念,对中国古籍横加“批判”,他们不是读书,而是像高高在上的法宫,把中国书籍当作囚犯一样来审问、逼供。如果有人认为这是“创造”的表现,我想他大可不必浪费时间去读中国书。倒不如像鲁迅所说的“中国书一本也不必读,要读便读外国书”,反而更干脆。不过读外国书也还是要谦逊,也还是不能狂妄自大。
古人当然是可以“批判”的,古书也不是没有漏洞。朱子说:“看文字,且信本句,不添字,那里原有缺缝,如合子相似,自家去抉开,不是浑沦底物,硬去凿。亦不可先立说,拿古人意来凑。”读书得见书中的“缺缝”,已是有相当程度以后的事,不是初学便能达得到的境界。“硬去凿”、“先立说,拿古人意来凑”却恰恰是今天中国知识界最常见的病状。有志治中国学问的人应该好好记取朱子这几句话。
今天读中国古书确有一层新的困难,是古人没有的:我们从小受教育,已浸润在现代(主要是西方)的概念之中。例如原有的经、史、子、集的旧分类(可以《四库全书总目提要》为标准)早已为新的(也就是西方的)学科分类所取代。人类的文化和思想在大端上本多相通的地方(否则文化之间的互相了解便不可能了),因此有些西方概念可以很自然地引入中国学术传统之中,化旧成新。但有些则是西方文化传统中特有的概念,在中国找不到相当的东西;更有许多中国文化中的特殊的观念,在西方也完全不见踪迹。我们今天读中国书最怕的是把西方的观念来穿凿附会,其结果是非驴非马,制造笑柄。
我希望青年朋友有志于读古书的,最好是尽量先从中国旧传统中去求了解,不要急于用西方观念作新解。中西会通是成学之后,有了把握,才能尝试的事。即使你同时读《论语》和柏拉图的对话,也只能分别去了解其在原有文化系统中的相传旧义,不能马上想、“合二为一”。
我可以负责地说一句:20世纪以来,中国学人有关中国学术的著作,其最有价值的都是最少以西方观念作比附的。如果治中国史者先有外国框框,则势必不能细心体会中国史籍的“本意”,而是把它当报纸一样的翻检,从字面上找自己所需要的东西(你们千万不要误信有些浅人的话,以为“本意”是找不到的,理由在此无法详说)。
“好学深思,心知其意”是每一个真正读书人所必须力求达到的最高阶段。读书的第一义是尽量求得客观的认识,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“创造力”,能“发前人所未发”。其实今天中文世界里的有些“新见解“,戳穿了不过是捡来一两个外国新名词在那里乱翻花样,不但在中国书中缺乏根据,而且也不合西方原文的脉络。
  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
  中国自唐代韩愈以来,便主张“读书必先识字”。中国文字表面上古今不异,但两三千年演变下来,同一名词已有各时代的不同涵义,所以没有训诂的基础知识,是看不懂古书的。西方书也是一样。不精通德文、法文而从第二手的英文著作中得来的有关欧洲大陆的思想观念,是完全不可靠的。
中国知识界似乎还没有完全摆脱殖民地的心态,一切以西方的观念为最后依据。甚至“反西方”的思想也还是来自西方,如“依赖理论”、如“批判学说”、如“解构”之类。所以特别是这十几年来,只要西方思想界稍有风吹草动(主要还是从美国转贩的),便有一批中国知识份子兴风作浪一番,而且立即用之于中国书的解读上面,这不是中西会通,而是随着外国调子起舞,像被人牵着线的傀儡一样,青年朋友们如果不幸而入此魔道,则从此便断送了自己的学问前途。
美国是一个市场取向的社会,不变点新花样、新产品,便没有销路。学术界受此影响,因此也往往在旧东西上动点手脚,当作新创造品来推销,尤以人文社会科学为然。不过大体而言,美国学术界还能维持一种实学的传统,不为新推销术所动。今年5月底,我到哈佛大学参加了一次审查中国现代史长期聘任的专案会议。其中有一位候选者首先被历史系除名,不加考虑。因为据昕过演讲的教授报告,这位候选者在一小时之内用了一百二十次以上“discourse”这个流行名词。哈佛历史系的人断定这位学人太过浅薄,是不能指导研究生作切实的文献研究的。我昕了这番话,感触很深,觉得西方史学界毕竟还有严格的水准。他们还是要求研究生平平实实地去读书的。
这其实也是中国自古相传的读书传统,一直到30年代都保持未变。据我所知,日本汉学界大致也还维持着这一朴实的作风。我在美国三十多年中,曾看见了无数次所谓“新思潮”的兴起和衰灭,真是“眼看他起高楼,眼看他楼塌了”。我希望中国知识界至少有少数“读书种子”,能维持着认真读中国书的传统,彻底克服殖民地的心理。至于大多数人将为时代风气席卷而去,大概已是无可奈何的事。
但是我决不是要提倡任何狭隘的“中国本土”的观点,盲目排外和盲目崇外都是不正常的心态。只有温故才能知新,只有推陈才能出新,旧书不厌百回读,熟读深思子自知,这是颠扑不破的关于读书的道理。